构树丨一种乡野之树

作者简介

许玲琴

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湖北省作家协会第十届签约作家

曾在《诗刊》、《星星》、《绿风》、《诗选刊》、《长江文艺》、《中国诗歌》、《作品》、《扬子江诗刊》、《草原》、《钟山》等期刊发表诗歌

出版诗集《琴的左弦》

现居湖北监利

很多植物不认识,但构树还是认识的。

▲供图:霞霞

因为它太常见了。凡草木蓊郁处,必定有构树。但即使如此司空惯见,也只是外形的熟识,从来没有想深入就里。生活中,多少东西被这样忽略。不喜欢的不用说,我们肯定设法避让,保持一副有礼的样子,不谈了解。喜欢的呢,也多是被我们忽略,包括亲人。相互给予爱,却不愿意去懂得。因为彼此太近了,近得你自以为了解了,守着来日方长。我们只对什么有了解的兴趣呢?——喜欢的且隔着一定距离的东西自有一股神秘的力量,吸引我们去探究。而构树,一直被我们忽略,甚至轻慢,因为它总不关痛痒地站在那里,跑不出我们的视野之外。

▲构树雄花序供图:苹果

对于构树喜欢与不喜欢各占一半。构树叶子初萌、果实初熟的时候确实让我们欣喜!那一张形如面膜的叶子干净、翠绿,覆盖到脸上大概就是一张春天的面膜吧;那红红的果实像一个个小灯笼,把时光照亮,仿佛日子是簇新的,充满了喜庆。说不喜欢是因为构树一不小心就露出了不好的习气,它太不爱收捡了。

它不像柳树用梳子把头发梳得光鲜,也不像意杨把身子站得挺直,披挂碧玉。它大概只在少年时脸面干净了点,略一成年,胡子就出来了,头发老长,一脸的灰尘,看上去邋遢得很。这样的尊容,缩到哪个旮旮旯旯也行,偏偏它又喜欢站在路旁,袖管伸得老长,像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。

而它伸向路人的衣兜里明明装了那么多红果子,新鲜的,像人刚施舍的。但它却不加爱惜,胡乱抓了往口里送,免不了脸上身上到处淌着鲜红的汁液,一派狼藉。而手脚又总是毛毛糙糙的,一不小心,衣兜翻转了,又残又损的果子滚落一地,虫子蚂蚁一窝而上地啃噬,偏偏那路过的人,又一脚踩上去,顿时汁水四溅,裤管弄脏,让人忍不住喝骂。

▲构树幼果供图:霞霞

“三寸钉,谷树皮”,构树也就是谷树,原来构树是植物里的武大郎。它长不高,样子萎琐,是人里面最受欺负的那种。朋友感叹,“人们只见这树的粗俗,却不知这树的锦绣”。构树全身都是宝,构树的花穗可以拌面,蒸着吃,也是美味;构树的果肉如蜜,汁液饱满,鸟虫都喜欢吃,小孩子吃,味道胜过杨梅,这么好的果子,竟然被忽视;别看它叶子毛毛绒绒扎手,不仅可以入药,也还是很好的抹布,不信,采几片回去洗碗,比专用抹布还干净。但构树的生育力太旺盛了,太多情了,经不住阳光的撩拔。

它不知节制,就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好意。它应该知道,节制地给予,受者才会珍惜,泛滥成灾的爱,容易被辜负。它太不懂得保留了,一棵单纯的树!是啊,构树的果子甜蜜饱满,汁液浓稠,但它太急于奉献出自己了,铺天盖地写满枝头。又经不起风轻薄地吹,坠落得满地都是,尘土、枯叶里滚动,爬满虫子蚂蚁。

▲供图:叶青青老师

原来,草木也并非都是任性的好。植物也有聪明与不聪明之分。朋友讲到另一株植物灰灰菜。你别看这菜名字不起眼,给人灰头土脸的错觉,听起来没有构树之“构”字大气磅礴,但这却是一种懂得聪明地存活的植物。“嫩的绿,老的红,年轻时翠衣绿袖,老了就穿红戴紫”。它懂得变化,懂得适应,不断求新求异,奋力成长,什么时候,都让自己活出精彩。我不喜欢太聪明的人或植物,对于构树,我却认为这盲目也是可爱之极。或许,它的一生是潦草的一生,却是最自我的一生,这才是草木真正的性情。

▲供图:川大神奇植物社

其实,我也曾与构树勾连过,并不像现在不走近,带着一份淡漠途经它的身旁。构树叶子是猪喜欢吃的食物,童年的我曾挎着一个竹篮子刽猪菜——我一定用手扯过它毛毛糙糙的叶子,它一定还擦痛过我的手掌,在我的细嫩的掌心留过红色的印子……印子早消失了,手掌皮肉变厚,早已唤不醒当初的记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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苹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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